永远盛开的老山兰---怀念在南疆保边卫国中牺牲的战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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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单位“道德讲堂”活动请到孙兆群老首长,老首长在1985年的一次出击拔点中英勇顽强、指挥若定,仅用26分钟的时间就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作战任务,取得战斗的胜利。但他却失去了16位战友,自己也身负重伤。30年过去了,他为了一句战场诺言默默坚守,无怨无悔地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部队从战场上撤下来后,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望自己年迈的父母,而是走遍和看望与他一同战斗牺牲或伤残战友的家乡和亲人,他拖着伤重的身躯,认下16位“妈妈”,他承诺要为她们养老送终。一声“娘”不光兑现了对战友的承诺,他还以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守护着16位“娘”的幸福和对生活的期盼,他说他将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尽管与老首长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见到顿觉亲切,看上去他老了许多,交谈中得知他身体非常不好,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大不如前,伤痛始终折磨着他。与老首长的见面,让我心中涌出太多的无奈与酸楚,尽管硝烟已远去,曾经的血与火、情与仇、生与死、离与聚却已定格在了我的脑海,成为我今生抹不去的记忆。 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1985年3月12日,我们这群年纪在20岁左右的热血青年经过强化集训后,登上了南去的列车,明确知道的是去执行重要军事任务,但谁也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新的集结地是何地。我们怀着一颗好奇与憧憬的心由周村登上了军列,经过七天八夜的铁路输送,在晚十时左右到达昆明,接下来的三天火车、大卡车辗转到文山自治州砚山县一个种植三七的村寨,在这里进行了一个多月的临战训练,直至当年四月开赴老山前线。离开战场的近30年间,每年的6月5日,我们这些曾经的年轻人都像过生日一样去纪念,因为这天是我们凯旋的日子,我们从遥远的云贵高原和边境丛林中回到了齐鲁大地,回到了父母亲人的身边,没有了战火硝烟,听不到炮声隆隆,我们欢喜庆祝,我们为牺牲的战友默默祈祷,我们为长眠在南疆战友的父母送去祝福,期冀生活在幸福时代的人感恩社会、感恩时代,为和平美好时光而活着。“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英雄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只有用心记住他们的壮举,用爱诠释他们的生命意义,才不愧对那些为国牺牲的英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天下虽安,忘战必忧!我们不鼓吹战争,我们不要战争,我们希望和平幸福,但我们不能忘记战争。 老山,海拔1422米,是我国与越南边界线上一个普通的骑线点。在法卡山、扣林山、者阴山为焦点的军事对峙消除后,中越双方逐渐收缩防御。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老山这个特定区域,中越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越南拼死老命负隅顽抗,我国则像练兵一样兵来将往。1985年4月份,我们进入老山战区后,接替撤换了原驻守的部队,被重新调整分配守卫任务。我是一名无线电报务员,驻守在团指挥部,执行对上级的无线电通信任务,我所在的团部就驻扎在老山主峰。老山兰,本是生长在老山地区的一种极为普通的兰草品种之一,可在老山战役及烈士鲜血的渲染下,成为了一种灸手可热的名贵植物,它经历了炮火的洗礼,凸显了生命的坚强,也赋予了它生命不息的内涵。在当时的后方,老山的兰草、黄铜高射机枪弹壳做的拐杖,黄铜炮弹壳做的和平鸽是极为流行的“老山三宝”,如果谁能拥有它,那是极为荣耀的,我们在后方养伤的战友甚至用津贴和罐头去换做为纪念。战区的一些老乡冒着触雷的危险,时常贸然进入遍布地雷的禁区去采集老山兰草,去收集弹壳,为了制作老山三宝卖给慕名而来的人,经常出现伤残死亡的悲剧,这也更加蕴含了老山兰的生命意义。老山兰--英雄兰,我们的战友就像老山的兰草一样,不娇不艳,却生生不息。 我国对越作战的战略目标,是以“围魏救赵”之策,迫使越军减轻对柬埔寨梅莱山红色高棉基地的压力,那场战争的直接导火索是越南对内迫害华侨华人,对外频频搔扰我边境,打死打伤我边民及边防军。越方武装多次挑衅,入侵我国领土,打死打伤我国军民,严重危害我国边境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国政府和中央军委作出了实施自卫还击作战的决定。对于我国政府来说,这是一个英明的决策,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希望在自己的身边有个具备威胁自己的国家横行霸道。1979年2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是可忍,孰不可忍》。明眼人一望而知,该文已经毫无保留地宣布了中国的最后抉择。1979年2月17日,当第一缕曙光照亮地平线的时候,战争开始了。历史记住这一天,和平与战争都铭记这一天,这一天对越南是黑色的。中越边界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十年,无数人民子弟兵告别亲友,远离家乡,为祖国的尊严而战,为同胞的生命财产安全和幸福而战,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以“辛苦我一个,幸福亿万人”的豪迈,走向血与火的战场,我有幸成为他们中一员,也深感自豪。 说起自卫反击战,不能不说到猫耳洞,至今我还时常想起在猫耳洞的生活,在外人的想象中猫耳洞是多么的神秘与神奇,然而只有真正住过猫耳洞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说它是人生的苦胆恐怕并不为过。没有战事的时候,猫耳洞便成为战士们的家,说是家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因为我们都知道猫耳洞是经不住重炮的,平时便轮流紧盯着洞口,连眨眼也要比平时紧凑一些,敌我双方的洞口,最近的仅有30多米,一座小山十几个洞,简直和混在一起的两窝马蜂差不多,阴险的洞口如同死神的大门。在猫耳洞,不要说别的,单单就是那个提心吊胆也让人受不了,尤其在夜晚更是如此,刮风下雨打雷的天气是越南特工偷袭的最佳天气,还有的顺着电话线摸了洞,猫耳洞有时也成了迎接死神的洞口。电闪雷鸣,南疆特有的滂沱大雨,山洪肆疟地喧嚣而下,洪水向地势低洼的猫耳洞灌进去,在洞内的战友全部浸泡在洪水里面,时间久了,就出现滑坡塌方,在我们上阵地的第三天,一位刚入伍三个多月的邹县籍战友就牺牲在塌方的猫耳洞里。在猫耳洞里面泡汤也是猫耳洞的一大景观,有很多猫耳洞一下雨就灌水泡汤,不论土洞还是石洞,几乎没有不漏雨不灌水的,很多时候水要十多小时后会退去,但是遇到连阴雨则要连续在洞里泡个几天甚至十几天,有水也不能离开洞,战友们就蹲在水里,把枪绑在肩膀上,电台顶在头上,实在顶不住就在水里睡着了,头塌拉到水里又猛的被激醒,等水退了浑身上下又白又渲满是皱褶,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许多人都患上了溃疡性皮肤病。还有就是猫耳洞的孤寂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时刻都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危险在纠缠着自己,它让你忍无可忍又无能为力,还必须忍之受之,这种灵魂的长久折磨让你欲生不能欲死不能,长期压抑的情绪有一种恨不得冲出去撕杀一场,死也死个痛快的冲动。如不是战场纪律的约束,大概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卷缩在黑暗肮脏潮湿窄小的洞中与老鼠、毒蛇、蚊虫为伍那么长时间,时过近30年依然是我们这些幸存者刻骨铭心的回忆,每每想起这些也更加思念逝去的战友。 那场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场战争,把多少个热血男儿生命的绚丽、青春的光彩,永远定格在18岁、19岁、20岁···他们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走的是那样的悲壮,走的是那样的辉煌,就像永远盛开的老山兰,是他们用青春的热情和鲜血捍卫了祖国的尊严,是他们用年轻的生命换来了边疆人民安宁的生活,留给我们的是用生命铸就的“血染的风采”。30年过去了,昔日的战火硝烟早已经散去,燃烧的山林也早已恢复了生机,昔日烧焦黢黑的南疆,已是绿茵满地,邻邦交好,昔日的战场如今边贸鼎沸,凯旋门下热泪相迎的笑脸已远离模糊,可我们又怎么不更加怀念你呢--我亲爱的战友!你们是永远盛开的老山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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